一树槐花一树情
一树槐花一树情
昨晚老师微信发来一帧槐树槐花图,忽地触碰了我思乡思亲的心弦,思绪便天女散花般漫天飞舞,童年的记忆,今日的情怀次第潮来。
清晨,早早起床,迫不及待地去寻郊外那片槐树林。知道快要相见了,竟有约会心上姑娘似的怦然心跳。翻过一道翠绿的坡地,那株株槐树便跃入眼帘。嫩绿的树叶称托起洁白的花儿,远远望去,如雪如玉。一串串,一簇簇,一片片,恰似一群如影随形、张着雪翅的蝴蝶,甚是喜人。花香扑面而来,四面八方的空气都异样的芬芳甜润。
享受着花姿花香,不经意间已步入槐树林里。此时的太阳还没露头——或许是个阴天吧。叶片和花瓣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,浓厚的芳香裹携着丝丝雾气,氤氲地弥漫着。
露珠随时滴落在头上、脸上、衣服上, 这浸透了花香的水珠清凉甘醇,煞是诱人。
近看槐花,白里略带嫩黄 ,簇拥着、比肩着、羞涩地低着头,丰满如葡萄样撩人。我情不自禁地凑脸上前,深情地吮吸着那少女般飘溢出的缕缕清香。
槐花有着极强的生命力,开起来满树满桠,即使一夜春风细雨,落花如雪,树上仍是生机一片,通枝洁白。
更非凡于百花的她,不仅只是一种美艳,更有较高的药用价值,被历代医师视为凉血要药。
其性凉无毒,具有很好的清热泻火、凉血止血之功能。此外,槐花还可降压、 抗炎、 抗水肿;亦兼益心、肺和滋补养颜之效。
孩童时期 ,我家是一个三户合围院落东面的两间土坯房;院的西边有一垛矮墙,墙边是一棵粗壮的槐树,硕大的树冠遮盖了半个庭院。槐花开时,正是青黄不接之季。爸常说那半树槐花曾救活了我们一家三口,正所谓“一树槐花十里香,宛若白雪树间藏。丰年不觉灾年贵,百姓阳春救命粮”。
因为槐树紧靠墙边,树冠一半在里,一半在外;在外的槐花常被饥肠辘辘的邻居们抢採一空。爷爷是个慈善的人,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任由他去。
待我小学时,温饱才算勉强解决,至少不再是路有饿尸的年代了。于是,槐花又成了全家改善生活的一个盼念。每逢四月,春暖花开,槐花也赶趟地盛放了,爸就用一根绑着镰刀的竹竿採下槐花,我欣喜地忙着把胖嘟嘟白莹莹的花儿捋入盆中,然后清水泡洗,满心思盼着那清香甜实的槐花饼。虽说打小就没了母亲,可爸的厨艺在远亲近邻堪称一流,无论是槐花饼还是槐花蒸饭、抑或素炒槐花,都是那样的令我垂涎三尺,百食不厌。
父亲与我相依为命,我是他的全部生命和希望。正值中年,爸的头发已是黑少白多,有如落满一顶的槐花。那个四月,花儿坠枝,他却再也无力採摘,不久便永远地离我而去了…… 花期已尽,一地雪霜,“槐花满地无人扫,半在墙根印紫苔”;枝桠上依稀零落的片片白花是为他打挂的银钱吗 ?
岁月蹉跎,天地沧桑,当年的老屋已然不在,那棵壮硕的槐树依旧年年花开。春夏更迭,花开花谢,转瞬间我已离家几十个春秋,槐花饼自然是久违了,但那特有的香味总也难忘。应是那份深沉的乡情亲情的牵绊,总有一缕情丝、一种滋味萦绕心头,挥之不散,且愈加浓烈 !
我不知道外地的乡俗如何——大抵也是如此吧;但老家的游子无论安居于南北或漂泊于东西,每逢槐花开时,定会思乡念祖,月下望归。好在槐树不娇,随地可寻,就可捋一束花儿,或观之或食之,花香馥郁,沁人心脾,以解愁思。
上午,段老师发来《槐花》一首。诗曰:
一树槐花白,随风沁脾香。
清馨飘天宇,游子思故乡。
鹊儿枝头闹,蜂儿萼上忙。
村姑纤纤採,牧童细细尝。
摘者盈盈乐,食者丝丝凉。
朝日才沐浴,晚霞又梳妆。
玉树临风立,银辉洒光芒。
梅逊三分素,雪输一段芳。
待到花期暮,一树槐花黄。
劝侬莫忧愁,愿君少悲伤。
落红非无情,化泥树更壮。
世事因必果,回环亦无常。
来年春归早,花下诉衷肠。